第(1/3)页 这番话像一盆冰冷刺骨的寒水,毫不留情地浇熄了中桥心中刚刚燃起的那一点点侥幸的火焰。 但这番话,也让陈阳的形象在中桥眼中变得愈发复杂起来,就像一幅油画,越看越觉得层次丰富,越看越觉得深不可测。 自己眼前这个年轻人,明明在设一个充满诱惑的局,就像蜘蛛在织网,每一根丝线都精心计算,每一个结点都暗藏机关,却又如此清醒而冷酷地指出了这个局的局限性,甚至带着一种奇特的“善意”在警告他。 这种善意让中桥感到困惑,就像在黑暗的森林里突然看到一盏明灯,不知道那是救赎的指引,还是更深陷阱的诱饵。 中桥低着头,千斤重担压得抬不起来。他的内心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,那是一场没有硝烟却异常惨烈的战争。 一边是他坚持了半生的道德底线,那条红线就像祖先留下的家训,清晰而不容违背,还有对潜在风险的恐惧,那恐惧就像夜晚的怪兽,在他心中张牙舞爪。 另一边却是女儿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孔,那双曾经明亮如星的眼睛现在黯淡无光,还有那一张张高昂得让人绝望的医疗账单,每一个数字都像利刃一样刺痛着他的心。 这两股力量在他心中撕扯着,拉扯着,就像两匹烈马要把他撕成两半。 尊严、原则,这些他曾经视为生命的东西,在生存和父爱面前,竟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,就像秋天的落叶,一碰就碎。 他想起了年轻时读过的那些圣贤书,想起了那些关于君子风骨的教诲,可是现在,当死神的阴影笼罩在女儿头上时,那些美好的理想都变得那么遥远,那些虚无缥缈。 他知道,一旦点头,就等于踏上了一条不归路,那条路的尽头是什么,他看不清楚,但他知道一定充满了荆棘和陷阱。 自己将不再是那个在樱花飘飞的故乡,被人尊敬的文化人,不再是那个可以在茶室里吟诗作对的雅士,而是成了陈阳这张巨大商业版图中的一个灰色棋子,一个可以随时被舍弃的工具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内室里静得可怕,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,那呼吸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,就像两台老旧的风箱在拉动。 中桥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,那声音像战鼓一样敲击着他的胸腔。最终,经过了仿佛一个世纪的挣扎,中桥缓缓抬起头,那张原本儒雅的面孔现在布满了疲惫,眼中布满了血丝,就像蛛网一样密密麻麻,但眼神里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,那是一种绝望中的坚定,是一种为了女儿可以牺牲一切的父爱的力量。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,却异常坚定:“陈老板,我……我做。” “我需要这笔钱,无论多少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轻得像羽毛,但却重得像山岳。 “好!”陈阳猛地一拍手,掌心与红木茶几相碰,发出一声闷响,脸上浮现出志得意满的笑容。可这笑容还没维持一秒,他忽地身子前倾,压低声音,语气里带着几分神秘的意味,“既然咱们这买卖谈成了,那我也不能让中桥先生您白跑一趟。这样吧——” 他故意顿了顿,目光扫过中桥那因方才的煎熬而略显灰暗的面容,观察着对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。 “您带来的那两件宝贝,康熙釉里三彩观音瓶和潘天寿的《春塘水暖》,我给您一百万。” 第(1/3)页